【立花家】《四時令》冬之章

完結了,不是很完美,自己也不太滿意,但所有的故事都會落幕的。

祝願立花櫻這個角色,能夠走的更遠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冬之章

對於望月咲來說,立花家的兩兄妹,雷藏橫行暴烈,卻對她唯獨有一份忍讓,而真正讓她自心底感到不安的,是立花櫻。

立花櫻與立花雷藏從小相依為命,陪伴在一起的時間,遠遠超過了她。

儘管雷藏一向不會提到這個妹妹,但她其實不難覺察到些端倪。

其時血扇流上任門主身亡,立花雷藏以年弱之資執掌血扇流,他或許武力出眾,但要管理一個門派,從不是拳頭話事,而雷藏的性格暴烈,或許適合成為領袖,卻實在不是管理的人選。

當時他的身邊,只有一個人,他的小妹立花櫻。

她的相貌普通,性格溫婉,乍一看與立花雷藏大相徑庭,甚至與之相比有懦弱之嫌。

但事實上,只要對血扇流有所接觸的人,並不難看出,底下人的人對立花雷藏的是畏,對立花櫻卻是敬。

她雖然講話溫聲細語,性格也寬厚容忍,卻並非是任人揉捏的大小姐。

望月咲對她的認識,源於更早年的一件事。

當時面對噩耗如同瘋了一般的雷藏衝出家門不知去向,她一方面收拾好了母親的身後事,又立了一方碑銘,一方面又拜託家僕尋找兄長蹤跡,須遠遠跟著而不能靠近。

望月咲那時心中有鬼,自然是不敢去找雷藏的,生怕他看出些蛛絲馬跡來,她在他們父親的威逼下透露出了院子的位置,才導致這場悲劇的發生。

她遠遠地看著立花櫻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一切,然後掂量了半天,方才走上來,試圖拜祭一下這位立花夫人。

她未曾走到墓前,卻聽見這個從來溫聲細語的大小姐驀然開口,便是冷漠的語氣:“請不要打擾母親。”

望月咲心中一震,正想調笑說我不過是想盡一份心意,又聽到麻衣的小姐禮貌而疏離地道:“我不想大哥陷得更深,但也請望月小姐明白,若是過分進逼,立花櫻絕不退讓。”

這話說得客氣,望月咲卻莫名地覺得,她看出來了,她知道自己因為懦弱,因為怕死,出賣了雷藏的母親。

她正想反駁些什麼,卻聽到一陣腳步聲,立花櫻已然遠去。

 

  儘管看上去截然不同,立花家的兄妹對江湖的認知大抵是相同的,故而立花櫻從很早的時候便知道,她的兄長總有一天,會死在這條路上。

  若是你問立花雷藏,你對自己所做過的錯事後悔嗎?他大抵會不耐煩地答一句,誰在乎那些。

  在武者心中,對的,錯的,區別只在一招半式之間。

  恩怨情仇,你來我往,不過是這個江湖上,最普通的事情。

  初冬時,天氣漸寒,即便長久地待在居室裏,亦需披上襖子。

  粉色的毛絨將她整個人裹起來,露出一雙並不嬌嫩的手,手上拈著一張修剪過的白色皮毛,她一針一線地在上面縫上流蘇、縫上釦子諸如此類的飾物。

  大氅的尺寸略大,看起來是男子的身量。

  她給立花雷藏縫製的衣裳,堆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,他卻從來不會動那些衣裳,仿若它們不存在。

  但是前幾日,她竟突然發現少了一件白色的襦絆。

  她的女紅是跟著母親學的,每一件都會繡上櫻花的痕跡,落腳處有火療,故而要找到那件衣服的去向——其實也並非很難的事。

  所以,自那件事以來,她竟頭一回,發現那個世界有了一絲裂縫。

  流水滲進去,帶出一股染著膿血的污水。

  若是將那道裂縫撕得大些,是不是,就能將那道他們都避而不談的傷口洗刷乾淨?那些痛口是不是都能結痂,然後消失?

  故而稍感到些寒意,她便開始著手縫製這個冬天的衣裳。

  除去血扇流的日常事務以外,她將大把的時間花在了這件事上。

  她幾乎便要相信,這件大氅完工時,她就能將那個會背著她採摘花瓣的兄長帶回來了。

  而事實上,在那之前,更早擺在她的面前的卻是她早就預料到的,終將到來的噩耗。

  立花雷藏身亡。

  她才驀然發現,她耽于和平的假象,卻忘記這個江湖,從來就是這麼殘忍。

  

  冬天還沒完全過去,空氣中尚且瀰漫著料峭的氣息。

“義母,你一定很喜歡櫻花了。”年幼的孩子坐在她的懷中仰著頭天真地說道。

  鬢邊已有了華白的女人低頭朝懷中的孩子溫柔地笑道:“白夜丸為什麼這麼覺得呢?”

  “因為義母總喜歡看著櫻花呀!”

  於是她抬頭,看著那一樹春櫻。

  很久,很久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了。

  在立花雷藏身亡之後,她拒絕了西劍流的援助、竹龍眾的援助,甚至是安倍博雅、風間烈的援助,她如同一個死心眼的小孩,固執地,將血扇流背在身上。

  又三年,幻姬重子終於沒有撐下去,任由一場重病帶走了自己。

  那些故人,或是退隱,或是離開東瀛,或是在江湖的風雨中,磨滅了痕跡,最終,她看向四周,這個江湖剩下了她一人。

  再之後,人們已然忘卻曾經的血扇流是個殘忍橫蠻的門派,也不記得,如日中天的現任流主名字中竟還帶著一個櫻字,只畢恭畢敬尊稱立花門主,立花大人。

  後來她收養了一個孩子,嬰兒有著雪白的髮絲,銀藍色的瞳孔,在一個冬季裏被生身父母丟在荒郊野嶺,她收養了他之後,為他取名白夜丸,似乎如此便能留下一些往事的痕跡。

  “義母?”小孩怯生生的話語打斷了她的回憶,她笑了笑,將懷中的白夜丸放在地方,推了一推,“去玩吧。”

  小孩用力地點了點頭,剛跑開沒兩步,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,回頭將手中攥得緊緊的東西塞到立花櫻的掌中。

  “送給你,義母!”

  立花櫻低頭,發現那是一捧櫻花的花瓣,被用力攥過之後,已然有了傷痕,在粉色的花瓣中間,一道道深色的折痕無比顯眼。

  她用另外一隻手,拈起一瓣花瓣,湊近輕輕嗅了嗅,花瓣的香氣並沒有因為遍佈傷痕而消失,反倒更加濃郁了起來。

  小孩已經跑遠,只剩下一個蹦蹦跳跳的背影,踩在滿地的櫻花瓣上,偶爾傳來響亮而歡快的笑聲,盈滿整個院落。

  其實白夜丸與大哥一點也不像,但她知道,在過去的某個時刻,大哥就像如今的白夜丸一樣,也曾經無憂無慮地在這方院子裏玩鬧。

  他們的過去已無可挽回,她所能希冀的,便是盡她所能,在這片紛紛擾擾的土地上,竭力開闢出一塊,能夠保護每一個處在如同他們過去般不幸的境地上的普通人。

  待到她老去時,她便葬在母親與兄長的墓地旁,再栽上一棵櫻花樹,花瓣飄落時,掩蓋他們的墳頭,將那一切染血的過往,都掩蓋在三尺厚土之下。

  他們的傷痛,他們的怨與仇,會永遠停留這一代。一切終將結束,而她會帶著回憶,甘甜地沉睡在母親與兄長的懷抱中。

-完-

评论 ( 3 )
热度 ( 20 )

© 弧光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