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說過這是某一篇還沒有開寫的東西的番外,所以有些私設看不懂是正常的,那篇具體什麼時候開始我也不哉所以就先不解釋了(其實是懶)
太太跟我說硯縝是兒童童話組,鱗魚是成人童話組。
↑你們看完就懂了,反正我是懷著很純潔的心情去寫的。
島是我胡謅的,并沒有這個島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昆茲島是凱爾特海公海領域裏一處小島,雖然叫島,但是這塊直徑才五米不到的,更適合被稱作礁石。
紫色頭髮的男人手裏拿著魚竿,坐在礁石的側面,順著弧度半曲著膝蓋。
魚竿半天沒有動靜,他也不著急,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海。天氣並不是太好,天空看起來陰沉沉的,海面難得無風,顯出一絲壓迫的氣息來。也虧得陰沉的天氣,這塊礁石沒有被曬得滾燙。
海浪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,嘩嘩地響著,層層波紋晃悠著,發出了宏大的聲響。
忽然,他嘴角有了笑意。
魚竿被往下扯了扯,他卻沒有著急收線,只是定定地看著浮標處,靜靜地等待著上鉤的魚兒。
一點比海水更藍的藍色先出現在眼前,接下來是白色,比最最細軟的沙子還要抓不住的。海面忽然掀起一陣波瀾,一尾青藍色的巨大尾鰭破水而出,幾滴海水被甩到了北冥封宇的臉上,也掩不住他嘴邊愜意的笑。
他叫道,“星移。”
海裏的動靜卻又突然停了下來,北冥封宇臉上笑意更深,他往面前的海域裏縱身躍去,再冒出頭來,手裏已然多了一個人。
藍白相間的頭髮濕漉漉的,搭在臉上,長眉輕挑,帶著興師問罪的意思。
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北冥封宇,“要下暴風雨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你在躲小縝?”
北冥封宇笑道,“怎麼會呢?”
“怎麼會有你這麼不靠譜的爹。”
“也許是上輩子太靠譜了。”
北冥封宇用力一撐,躍上了礁石,並且把手伸向了還在海裏的欲星移。兩人肩並著肩坐在礁石邊緣,天邊已經漸黑,黑夜即將到來。
“把尾巴變回來吧。”他突然道。
那條巨大的尾鰭變成了一雙修長而白皙的腿,欲星移搖搖頭,“沒關係。”
北冥封宇將手放在那幻化出來的雙腿上,溫熱的手掌覆蓋著魚類的一部分肌膚,讓他有種被烤熟的感覺。人魚最敏感的部位本來便是尾鰭,幻化成雙腿后,對外界的感應驟然提升了十倍不止。所以才會有那個童話故事,美人魚幻化了雙腿行走在陸地上,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。
他亂糟糟地想著,痛倒不是痛,畢竟北冥封宇也沒有用什麼力,但是被放大後的感覺,又酥又麻又熱。
人類的體溫果然還是太高了,但是他並沒有推開北冥封宇,他享受這種熾熱的感覺,特別當這種感覺是眼前這人傳來的。
北冥封宇沉默了一會,才道:“但是我會心疼,變回去吧。”
欲星移看他一眼,最終還是屈服在了他眼神裏無言的堅持下,海浪一翻,掩住了人類的雙腿,再出現時,已然變成了巨大的青藍色尾鰭。變成尾鰭之後比原來的雙腿還要長上一些,於是他的尾巴尖尖便泡在海水裏,靈活地擺動著,激起點點水花。
“凱爾特海這麼大,你每次都能找到我啊?”
欲星移用手點了點北冥封宇的腮邊的位置,笑道:“鮫人血脈之間有呼應。”
“不會錯認了其他的族人嗎?”
欲星移挑了挑眉,“這是我的血。”
北冥封宇笑了一下,“是啊,你的血。”
“你最近出海的次數有點多……”
“噓——”北冥封宇打斷了欲星移的話,看著近在咫尺的甩著水花的巨大魚尾,青藍色的鱗片帶著鮮活的水光。“我只是需要時間適應。”
“放棄了那麼優渥的生活,不會後悔嗎?”欲星移的聲音有些輕。
“不會啊。”
北冥封宇笑瞇瞇的,他的肩膀挨著欲星移的,人魚是冷血的生物,肌膚相觸的地方一陣冰涼傳來。
他很享受這種感覺……也很慶幸,自己能有機會作選擇。三個月前,他還是北冥集團的董事長,每天上班、下班,手裏掌握著半個金融市場的走向,開著瑪莎拉蒂,喝著圣埃米利翁的紅酒,確實是一種……世人所艷羨的“優渥”的生活。
甚至在他自己做出選擇之前,他也以為,他不能拋棄這樣的生活。
由一個天之驕子的身份,變成一個普通的B&B的老闆,甚至還要自己去超市買食物。
但他確實很慶幸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……
他的目光猶如夏日裏不灼熱的陽光底下的海水,暖融融的,微微蕩漾,將欲星移整個包裹起來,他身上有著久居深海的生物們,最渴望的,終其一生都求而不得的,溫暖。
“我很慶幸,我放棄了那樣的生活。”北冥封宇抬頭看天,天仍是陰沉沉的,一場暴風雨將來,但他的目光穿透了黑壓壓的雲層,他知道,蔚藍色的海洋之上,哪怕此時仍不是,但晴朗,終究回來。
他熱愛這片海洋的廣闊,孕育了他最深愛的人。
人魚的生命遠比人類長得多,在他仍是這個宇宙中某一縷微塵時,欲星移便已經存在於這個世上,而與此同時,他存在的時間如此悠長,以至於,他曾經以為,自己也不過是欲星移眼裏的一粒微塵。所以他像個不切實際的詩人一樣,執著地追隨著這片來自深海的夢境,犧牲了一切,放棄了一切,他曾在人生最理智的時間段,作出了別人認為最不理智的決定。
他放棄了一切,追著漂浮在水中的泡沫,在孤獨的海域裏流浪,他見過夜幕中最明亮的星辰,見過淺藍色的海豚躍出水面,鯨魚幽藍色的背浮上海面,噴出巨大的水柱,在陽光下閃閃發亮……
他見過這片海洋裏一切最美好的傳說,但是都比不上,海洋最慷慨的餽贈——那人琥珀色的眼中,無邊無際的浩瀚星光。
“我很榮幸,能讓你放棄了那樣的生活。”語調宛如詠歎,欲星移將頭靠在北冥封宇的肩膀上,遠處暴雨將至,夾雜在一兩聲海鷗孤寂的鳴叫中,是輕靈的鮫歌。
海洋中最理智的人,迷失了方向,甘願沉淪。
如果讓欲星移客觀地描述一下,這種感覺,大概就跟他曾路過橫亙在大西洋與加勒比海之間那道幽深的海溝,岸上的人們給它命名為波多黎各海溝。
那道裂縫比海洋更深邃,無限下潛,見不到底,但你總想往下面探一探的,因為海溝深處的瑰麗是最夢幻的詩篇。
與北冥封宇在一起的感覺就是這樣,心裏明明白白地清楚鮫人與岸上的人類結合的禁忌,知曉那些無一倖免的悲慘結局,但仍是一往而深,交換了誓言,交換了血脈,背離了族群,去追隨對方。
“回去吧。”
“一起。”
北冥封宇牽著欲星移的手,猛地扎入了水底下。
無邊無際的藍涌靠過來,將兩道渺小的影子鎖在深藍色的水幕中,一點光,一點微弱的光,從頭頂撒下來,穿透海水,在招搖的水影中分化出萬千束的白色輕紗,魚群逡巡,排列成規整的隊列,旋繞在他們的周圍。
北冥封宇的腮邊有一點鱗光閃過,如果仔細看,就會發現皮下正有某種東西在一鼓一收著,使得他在水底也能呼吸。
兩人長長的,細膩柔軟的髮絲,在水底漫成舒緩的形狀,藍色和紫色交織在一起,彼此纏繞,其中有一綹,摻雜著兩色的髮絲,被編成最簡單的形狀,它們交纏在一起,如此穩固,似乎……
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們分離。
硯寒清的貝殼裏鋪了水草,又軟又鬆,頂上還鑲嵌著幾顆自己小時候自己換牙母親收藏下來的鮫珠,關上了門,就是瑩瑩一片亮光。在這樣的地方睡覺,實在是舒適得很。
但是當有人來打擾,就不是那麼地舒適了。
他先是被一股熟悉的水流聲響驚動,正想打開貝殼看個究竟,貝殼才開了一絲絲縫隙,他就看到了淺藍色的鱗片在擺動。
“啪——”
貝殼被猛地關上,門外的欲星移吃了個閉門羹,摸摸擦點被夾到的鼻子,實在是很想感歎一句自己做魚失敗。
“硯寒清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今年快兩百歲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按照岸上的時間,你已經能做他的曾曾曾爺爺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跟你的曾曾曾孫子鬧脾氣,不好吧?”
那你還跟你曾曾曾孫子談戀愛呢——如果是夢虬孫的話,可能會這麼說,但是硯寒清是個很厚道的人,大概吧——於是硯寒清掀開了貝殼,吐了欲星移一臉泡泡,他豎著眉,一副惡狠狠的模樣——可惜,實在是沒什麼威懾力。
欲星移笑靨如花,彎著嘴角,眼睛布靈布靈地,寫著幾個字……
計劃通!
靠著硯寒清的肩頭,兩人,不,兩魚排排坐了下來,大大的尾巴在貝殼的邊緣划動著,偶爾相碰,青色那條總是忍不住甩尾而去。
上面說了,硯寒清並不是個常生氣的人,相反,他脾氣好得很,比旁邊這條總是笑瞇瞇的欲星移還要好得多。
所以其實,他氣過也就氣過了。
但是面子上還是不能輸的。
“小縝是個好孩子。”
見對方沒回應,欲星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,“因為某些原因,封宇與小縝一點也不親近,我認識了封宇二十年,見著這個小孩一點一點長大,儘管封宇待他總是與別的孩子有差,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有記恨的樣子。雖然不善言辭,但他確實是個很溫柔的孩子。”
硯寒清想起了那隻手,軟軟的,帶著嬰兒肥的手,帶著一點不灼人的熱度,掛在他的頸間,那感覺確實很溫柔。
“十年前,我與封宇帶著幾個孩子在遊輪上度假,小縝一個人跑到甲板上看海,卻不慎落水。”
硯寒清楞了一下,似乎沒意料到欲星移竟然也目睹了這件事,就不知道,他是否清楚那時候用鮫歌引誘北冥縝落水的也是他了。
欲星移心裏笑了一聲,表面上卻不動聲色,“自那以後,小縝做了三年的噩夢。你想知道,是什麼讓他停止了這種噩夢嗎?”
硯寒清張張嘴,幾粒小小的氣泡從他嘴裏溢出,像是幾粒水晶在水裏漂浮著。
“說吧……”
“封宇把他救上來的時候,他手裏攥著一塊鱗片。”
一塊琉璃色的菱形鱗片,末端有一粒珠光。
這樣的鱗片,他鬢邊長著六塊。
“起初這塊鱗片被封宇隨手塞到了行李裏,直到有一天它被小縝不小心翻出,戴在了身上,他的噩夢才停止了。”
硯寒清忽然想起小孩清瘦的鎖骨間掛著的那片鱗片,他是熟悉那片鱗片的,但是鱗片的邊緣又比他鬢邊的圓滑上許多,甚至小了一圈——
那是久經琢磨才有的痕跡。
“小縝託我來向一直庇佑他的美人魚說道謝。”
欲星移最後說道。
不得不說,人魚之花欲星移實在是個很會聊天的人,不然午硨磲也不會稀裏糊塗地被他坑著吃了無數有毒的海草,等到他離開的時候,硯寒清心裏已經沒有了憤怒。
他側著身體躺在自己舒適的大貝殼裏,睜著眼睛看著黑暗中瑩瑩的珠光。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鬢邊的鱗片,他又將埋在水草裏的另一塊綁著掛繩的鱗片找了出來,握在手裏,卻再也沒有感受到剛才那種尖銳的邊緣。新生的鱗片與以前的不一樣了,但是小孩手裏的這一塊,似乎也不一樣了。
最後硯寒清閉上了眼睛,做了一夜的好夢。
每天清晨,北冥縝總是比北冥封宇醒得更早,他揉了揉發暈的額頭,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鎖骨,隨之空蕩蕩的感覺卻提醒著他鱗片的主人已經把鱗片收回去了,並且留下了滿腔的怒氣。
小時候的事情他其實想不起來了,那次落海的經歷,他唯一記得的,也不過是墜入深海那種絕望感。
所以當硯寒清怒氣沖沖地質問他的時候,他是真的很茫然。
當然,之後星移叔叔把事情原委完完全全地告訴他之後,他也意識到自己乾了一件多失禮的事情,也難怪硯寒清不願意原諒他。
他托星移叔叔給硯寒清說一聲謝謝,但心裏卻想著,他不肯原諒自己也是正常的吧,畢竟,鰭鱗對於人魚來說,是多重要的東西啊。
當初自己把它硬生生撕了下來,又該多疼。
腦海裏一片亂糟糟的想法,他迎著清晨的日光,打算讓自己偶爾也賴下床。
動了動身體,好讓姿勢更加舒服一些,肩膀處卻意外地被硌了一下。
他瞪大了眼睛——
入手的是一片被磨得圓滑的琉璃色鱗片,菱形的,末端處還帶著一點晶光。
門外傳來欲星移溫柔的聲音:
“小縝,起來吃早餐吧。”
他手裏緊緊握著那片手感熟悉的鱗片,打開門,門外有兩個人肩並著肩站著,他的父親穿著淺藍色的圍裙,欲星移套著一件深紫色的針織衫,他們身後是走廊盡頭的雕花窗戶,窗外日光燦爛。
北冥封宇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今天來了位新客人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
啊,提醒一下,入硯縝股的朋友們36集記得做好心理準備!
可以預見今天開始就要狂飆突進地升了
我的腦袋裏全都是粉紅色腦洞了不要跟我說理智是什麼